当地时间9月3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宣布，解除57岁的国防部长列兹尼科夫的职务，提名反对党成员乌梅罗夫接任。这是2022年2月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以来，乌克兰防长首次更替。如顺利通过议会程序，41岁的乌梅罗夫将成为乌克兰政府首位穆斯林部长。

乌梅罗夫（2022年5月）。图/视觉中国

虽然乌克兰军队刚经历了失败的“大反攻”，但泽连斯基保持“文职防长”的任命传统，且选择没有安全事务经验的乌梅罗夫接任防长，似乎显示出更换防长并不是为了打破当前胶着的战局。对此，《纽约时报》认为这项任命主要指向国防预算管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则称这或许是为了加快乌克兰加入北约和欧盟的进程。

目前，乌克兰将国家预算的一半都投入战争和安全事务。过去一年多以来，列兹尼科夫奔波于西方各国，为乌克兰争取不断升级的军事援助，曾得到乌朝野的一致好评。但近期，国防部频频爆出腐败丑闻，让泽连斯基面临来自议会和西方盟友的双重压力。

今年1月，国防部被曝出为部队采购食品价格过高、采购西方头盔等物资时签署不利于乌军的合同等丑闻，负责相关事务的国防部副部长沙波瓦洛夫随即辞职，2月被判处监禁。沙波瓦洛夫长期担任防长列兹尼科夫的副手，随同列兹尼科夫辗转多个政府部门任职。

8月，泽连斯基又一口气解雇了征兵办公室的“所有官员”。当时他表示，共收集到112起针对征兵官员的刑事指控，其中不仅涉嫌贪腐，还涉及非法转运应服兵役人员跨境等问题。该部门同样由防长列兹尼科夫负责。

丑闻频发之后，列兹尼科夫下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反对党成员乌梅罗夫，正是议会负责监督乌克兰接收外国武器援助的委员会主席。议会期待，乌梅罗夫就任防长后，乌克兰的战争物资采购过程会更加透明。

任命乌梅罗夫接替列兹尼科夫，也是泽连斯基更广泛的反腐行动的一部分。长期以来，无法履行反腐和透明度承诺，是乌克兰加入欧盟及北约的一大障碍。承诺根除腐败，则是泽连斯基2019年胜选总统的关键原因。

2022年2月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后，泽连斯基本希望这一特殊情况能加速乌克兰加入欧盟及北约的进程，但未能如愿。布鲁塞尔在将乌克兰纳入候选程序后，依然强调：如果想成为正式成员国，乌克兰需要加大打击腐败的力度。

今年以来，泽连斯基先后撤换地区发展部、社会政策部等多个内阁部门的副部长，进入9月又更换防长，并拘捕曾在2019年大选中支持他的乌克兰寡头科洛莫伊斯基。分析指出，防长更迭背后的腐败问题指向西方军援和欧美军火商物资采购，而科洛莫伊斯基是早被美国政府盯上的“金融罪犯”。因此，泽连斯基最近两项反腐行动，重在向西方盟友表明自己的决心。在战事陷入僵持的背景下，他希望以此维系西方世界对乌克兰的支持。

然而，乌梅罗夫成为防长，也将影响俄乌冲突的未来。2022年2月以来，乌梅罗夫一直是俄乌接触对话的乌方代表，从冲突之初的双边接触，到黑海粮食协议谈判和换俘谈判，再到今年8月在沙特阿拉伯举行的乌克兰问题峰会，从未缺席。

商人出身的乌梅罗夫被西方官员称为“最合适的谈判代表”，但他能长期负责相关谈判的关键原因，是他属于乌克兰政坛的“天生对俄强硬派”，得到议会和各党派的充分信任。乌梅罗夫是克里米亚鞑靼族人，出于历史原因对莫斯科怀有强烈的敌对情绪，始终拒绝以让渡领土主权为条件议和。相反，他多次强调，在“赢得战争”后，乌克兰“将与我们的伙伴共同决定俄罗斯的命运”。

因此，乌梅罗夫履新防长或将增加泽连斯基政府和俄罗斯方面启动和谈的难度。这是泽连斯基在受到西方盟友促和压力后的反抗“小动作”，还是他对强硬派的妥协，抑或是选择“反腐防长”的附带结果，目前尚无定论。

发于2023.9.11总第1108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杂志标题：泽连斯基为何换防长？

记者：曹然

延伸阅读

泽连斯基炒掉战时国防部长 西方媒体态度很有意思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突然炒掉从俄乌冲突开始前至今一直担任乌克兰防长的列兹尼科夫引发全球广泛关注。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难道真的是针对“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反腐调查吗？那为什么要在战局进行了500多天之后，才要临阵换将呢？

西方主流媒体在报道这个“临阵换将”消息的态度就很有意思。

外媒报道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4日以“泽连斯基更换乌克兰国防部长，称需要‘新方法’”为题称，乌克兰总统解雇了国防部长，称随着与俄罗斯的冲突进入第19个月，需要采取“新方法”。“我已决定更换国防部长。列兹尼科夫已经历了超过550天的全面战争。”泽连斯基说道。

为什么要在目前时刻换掉这名经历俄乌冲突整个过程的战时国防部长呢？列兹尼科夫周一提交了辞呈，他在脸书上写道：“根据乌克兰总统的决定，我向乌克兰最高拉达提交了辞呈。”他还贴出了自己和辞职信的照片。

乌国防部网站上的简历显示，列兹尼科夫自2021年11月起担任乌国防部长，此前曾担任副总理等职务。CNN的文章称，他的免职是在乌克兰国防部卷入多起腐败丑闻之后发生的。

外媒报道

《华盛顿邮报》的文章称，几个月来，人们一直猜测列兹尼科夫将被赶下台，如今列兹尼科夫被免职了。尽管列兹尼科夫没有在正在进行的腐败调查中受到针对他个人的指控，泽连斯基也没有在其声明中提及列兹尼科夫有渎职行为，但几项备受瞩目的腐败指控一直困扰着他之前领导的乌国防部。

由于乌克兰依赖大量外国援助，基辅急于向其西方盟友表明，它现在对腐败采取零容忍态度。但这真的是列兹尼科夫下台的原因吗？

列兹尼科夫表示：“我的辞职与任何腐败丑闻无关：这一决定是总统出于其他原因做出的。”他补充说，他已经完成了分配给他的任务。“改革的重点方向已经确定，乌克兰新武器接收进程趋于稳定。我们加入北约的进程正在推进。”

列兹尼科夫在声明中列举了他在反腐败斗争中取得的进展。他写道：“尽管乌克兰面临战争和严峻挑战，但我们还是在打击内部腐败方面做了很多工作。” “我们改革了采购程序，成立了两个采购机构——一个是国防机构，一个是资源机构。这将帮助我们避免供应链中不必要的环节，并最大限度地降低可能的腐败风险。”“我们还设法让国防部的食品供应来源多样化”，他继续说。“当我被任命为部长时，只有一家供应商。经过我们的努力，现在我们已经有5个了。我们创建了一个独立的公共机构——国防部下属的反腐败委员会，其中包括志愿者和知名记者。我们坚持执行北约国家标准，借鉴美国、英国和北约的经验。”

列兹尼科夫在周一的辞职信中声称，当他开始接任防长时，合作伙伴甚至拒绝向乌克兰提供“毒刺”便携式防空导弹。此后，乌克兰获得了“现代化坦克、防空导弹、装甲车、火炮、多管火箭炮以及其他类型的西方现代武器”。他表示，“我被任命担任该职位时确定的关键任务已经完成”。

俄专家的分析则更加一针见血。俄新社4日报道称，俄《国防》杂志主编科罗特琴说：“我认为，列兹尼科夫的辞职与几个因素有关。首先，乌克兰反攻失败。其次，他作为乌克兰国防部长效率低下。三是，泽连斯基希望加强自己身边的人，以便向对外展现更强硬和更不妥协的姿态。”

俄政治学家米哈伊洛夫称，泽连斯基试图通过换掉列兹尼科夫来满足美国的要求。正是美国对乌所谓的反攻和军队大规模腐败非常不满。

俄罗斯《观点报》4日称，列兹尼科夫没有指挥部队，而是负责保障部队和与北约方面的联系。对于泽连斯基来说，目前似乎没有合适的候选人来取代乌军总司令扎卢日内，否则乌军总司令早就被撤职了。

除了对旧防长下台原因的猜测，多家外媒对于新防长候选人的履历也高度关注。俄媒体称，新部长候选人乌梅罗夫曾在美国学习，他哥哥的生意也与美国有关。这表明他与西方国家有许多重要的接触。因此，这位新部长将被视为具有影响力的美国代理人，或是中情局的特工。

外媒报道

英国《卫报》称，即将成为乌克兰新任国防部长的鲁斯泰姆·乌梅罗夫是克里米亚鞑靼社区的成员，曾代表乌克兰与俄罗斯进行敏感谈判。

俄罗斯《消息报》4日称，列兹尼科夫被解职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将对美国进行正式访问有关。为此，基辅做出了一些重要决定。新部长可能是乌梅罗夫。他与美国关系密切，曾在美国接受教育，目前是乌克兰国家财产基金会负责人。此外，他还是乌克兰代表团成员，参加了与俄罗斯的黑海农产品外运协议的谈判。

乌国防部消息人士称，对乌梅罗夫的任命是一个明确信号，表明基辅决心将俄军队赶出克里米亚。不过，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乌克兰西方盟友私下对这一雄心的可行性持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