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暗香来》华浅的“重生”成笑话,梦境与现实的纠葛!
2023-10-30
更新时间:2023-09-26 11:10:20作者:无忧百科
《芭比》是一部神奇的电影。
它是荒诞的,冒着粉红色泡泡的Barbieland里发生的一切都无视物理定律;它又是真实的,男性凝视、母职束缚、“爹味”说教…现实世界中的种种女性困境在110分钟里被悉数呈现。
它无疑是一部商业电影,360度无死角的宣传造势让这个暑假变成了粉色;却同时被注入了作者电影的精气神,镜头语言中处处流淌着葛导充满思辨的知识分子气质。
芭比掀起粉色风暴,主演罗比在宣传期把自己打扮成真人芭比,换了几十套衣服
Barbie,这个在现今社会作为男性凝视下女性刻板印象出现的“反女权”符号,以它为核心展开的电影,却成为了一部注定被反复讨论的当代女性主义电影。
但我又觉得,单用“女性主义”去定义这部影片,把它说小、说窄了。在葛导的镜头下,披着喜剧外衣的芭比,包藏着颇为严肃的内核。除了女性主义,关于存在主义、权力意志、甚至消费主义也都有探讨。
看到最后你会发现,影片对父权社会的批判、对存在主义的追问、对自由意志的探讨,已经超越了性别的框架,变得普适。
也可以说,《芭比》对女性主义、女性身份的探讨摆脱了传统二元对立的窠臼,而拓展到更广泛的语境。
在我看来,这种拓展,就是在由浅及深、由表及里的女性意识的三次觉醒中完成的。
01
第一次觉醒:挣脱母职束缚
女性主义的第一次觉醒源于芭比的诞生。是的,芭比这个如今保守诟病的刻板女性形象,最先是作为一个带有先锋女性主义的符号被创造出来的,在创造它的时代具有强烈的进步意义。这一点在影片的开篇就已点出。
影片开头对2001太空漫游的致敬桥段,无疑给所有迷影一族带来莫大惊喜,更是影片颇具巧思的第一次点题。“芭比”的横空出世,与《2001太空漫游》中“黑方碑”的出现本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者为人类带来文明的启蒙,而前者则让女性摆脱母职的束缚。
《2001太空漫游》中的“黑方碑”与Baribie的横空出世形成互文
曾经,小女孩们只能在摆弄各种布娃娃玩具的游戏中扮演妈妈、保姆,习得养育的技能,似乎生育是女性的“天职”,成为妈妈是女性从小就要精通的唯一功课。
而芭比的出现告诉女孩们,女孩可以美的那么张扬、那么自信;女孩可以不只是母亲,更可以是科学家、律师、医生、航天员、总统…womencanbeanything。
而在我看来,更重要的一层指向在于,芭比作为一个玩偶是没有生殖器官的。这暗示着,芭比的美不为迎合两性关系中对女性“应该是什么”的期待。
这种美挣脱了男性凝视,不再是两性关系中谋求“权力”的工具;这种美不具有功能性、社会性,不关乎男性,只关乎自己,只取悦自己。
女性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行走的子宫,不是肤浅的皮囊;女性的美可以仅仅是美,而不是任何其他。而这层意向,也在影片之后芭比来到现实世界中的台词里被点出。
来到真实世界的芭比向挑衅自己的男性说明自己没有生殖器官
到这里,电影文本点出了女性意识的第一次觉醒。不只母亲,womencanbeanything.
在上世纪50年代,如此的观念输出还是颇具划时代意义的。即使放在当下也并不过时。如今,大部分女性看似已拥有职业自由,但女性所遭受的隐形歧视、特别是履行母职所带来的职场歧视仍广泛存在,只不过更隐蔽、更难以察觉(正如在电影中,Ken遇到的白男高管说的,我们还在贯彻父权制,只不过隐藏的更好了)。挣脱包括母职在内的女性身份绑架,路还很长。
02
第二次觉醒:回归真实自我
冒着粉色泡泡的Barbieland是一个实打实的童话世界。芭比们是城市的主人,每天在无忧无虑中醒来,美美相聚,夜夜party,甜甜睡去,再醒来重复这美好的一切。在这里,Barbie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拿到诺贝尔奖、毫不费力地成为精英。在高饱和度塑料色彩和故作夸张的表演冲击下,一切失真的不像话。
直到我们的主角Barbie想到了“死亡”。
在这个粉色乌托邦里,“死亡”是格格不入的,或者说,思考是格格不入的。我们的芭比应该不需要思考而永远完美下去、快乐下去,人生有终点?完美有终点?这不可能。
从“死亡”开始,Barbie又受到了橘皮组织、扁平足的接连冲击,这对于生活在粉色泡泡中的完美芭比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但也是她与真实世界建立连接的开始。
Barbie发现自己成了扁平足惊恐万分
芭比终于意识到,快乐是会停止的,衰老是必然的,人是不完美的。最终,Barbie在经历了真实世界的种种后,选择做回真正的人,学会流泪、学会愤怒,学会接受自己和世界的不完美,去感受真实的美好和痛苦。
Barbie感受到了真正的情感,学会了流泪
故事进行到这里,可以看作是制片方对“芭比”深化了女性刻板印象、制造女性焦虑等种种批判声音的自省和回应。
Barbieland中芭比们没有止境的快乐、毫不费力的完美,和生活的真相没有半点关系,反而成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标杆”,逐渐演化为跋涉在真实世界泥沼中的女性焦虑的源头。
更重要的是,这些完美和快乐都是被塑造、被设计的,是充满着塑料感的,它们的本质是虚妄、是无意识。
芭比们缺乏了真正的灵魂。
于是,芭比所承载的“Womencanbeanything”,变得太过轻松廉价,从带领女性冲破桎梏的号角,异化为制造女性焦虑的“KPI”,成为套在女性身上的另一种束缚。
而《芭比》中女主角的出走,就代表着打破这种伪装成“完美”的束缚,挣脱虚妄的美好,回归真实的自我。
这个“自我”没有单一的标准,她是多元的,她可以不美丽、不优秀,甚至充满痛苦,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来自真实的思考和真切的情感。这种对真实自我的关照,在葛导的处女座《伯德小姐》中已经做了表达。
Barbie葛导的处女座《伯德小姐》的经典对话
这同时是一场芭比的存在主义危机。而学会了思考就是芭比认清自我价值的开始,它在芭比世界的虚妄的光鲜上撕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生活的真相,接近了存在的意义。
这样的设定,暗含“我思故我在”的存在主义哲思。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之后,仍然热爱生活。这句被用烂了的罗曼罗兰名言,用来形容出走的芭比,却也是合适不过。
故事进行到这里,女性自我意识的进一步觉醒达成,Womencanbeanything,但最重要的,还是成为“自己”。
拥有选择的权利,比选择什么更加重要;接纳自己的不完美,与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和解,比拥有完美的虚妄,要重要的多、也珍贵的多。
03
第三次觉醒:颠覆父权压制
这场觉醒是在与Ken的互动中共同完成的。
Barbieland中由女性主导的“母系社会”和现实世界中“爹味十足”的“父系社会”形成了有趣而辛辣的对比。
Barbie在Barbieland是绝对的主人,出走现实后却被无处不在的凝视与嘲弄弄得浑身发毛;而处于依附地位的Ken,看到男性主导的现实世界深受鼓舞,将Barbieland改造成男性当道的父权制Kendom,将Barbie们洗脑成自己展示“阳刚之气”的顺从。
Ken将自己改造成充满有毒“阳刚之气”的Kendom头头
而最终,Barbie在现实世界母女的启发下,“用魔法打败魔法”,对被洗脑的Barbie们“反洗脑”,并利用“普信男”们的幼稚、傲慢、冲动、好战,上演了一场打破父权制的夺权好戏。
魔法的核心,就是网上疯传的这段慷慨陈词,虽有些“直给”的说教,却也结结实实地道尽了现实中的女性困境。
好戏的最后,Barbie说:“It’snotBarbie‘sken,it’sBarbieandit’sken”。Ken,你该放手,去找真正的自己吧!
很多人觉得这个结局处理得过于中庸,是一种并不彻底的“革命”,是女性主义的妥协。但在我看来,这“温柔一击”巧妙地将对父权制的探讨上升到新的、更广阔的层面,也体现了真正的女性主义所具有的善意和包容:
这里的父权,是一种泛指,本质是指向权力的失衡,是一种强制或不自觉的依附和被依附、掌控和被掌控。它并不局限于性别,任何性别都能成为“父权”的受害者,任何性别也都能成为“父权”的加害者。
在父权制的束缚下,人的价值感被异化为权力的予夺。这种加害,在现实中则主要体现为对女性的剥削。
而在Barbie看来,Ken某种程度上亦是父权压制的受害者,这种压制的结果是他自我的迷失,认为自身的价值只能依赖于Barbie,也就只能在“Barbie爱我”和“我控制着Barbie”两个极端中不断拉扯。
Barbie让Ken去找寻自我,就是让这个同时兼具父权制“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形象,像所有觉醒了的Barbie一样,去对抗不对等权力的束缚,做回自己——
真正的平权不应以挑起男女对立为目的,而应谋求权责的对等;对父权压制的反抗可以无关性别,甚至超越性别,适用于任何形式的剥削与被剥削关系;最终,自我价值只能依靠对自身的苦苦求索方能实现。
至此,女性主义的第三次、也是更广义、更高阶的觉醒达成。
这三次觉醒,也在层层嵌套中递进:只有正视内心、回归自我,才能彻底摆脱包括母职在内的所有对女性强加的束缚;而只有有意识地对父权压制保持警醒,才能让包括女性在内的所有人争取到做回自己的权利,获得真正的自由。
在向内(回归自我)和向外(反抗父权)的两个维度,芭比都给出了良好的示范。
当然,Barbieland中对父权制的颠覆来的也确实过于童话、过于容易了些,一通站桩式的说教输出就大功告成。现实中,千百年来形成的权力秩序别说颠覆,正视个中问题就谈何容易。这也是很多人对电影有所诟病的点。
但我觉得,祈望一部商业电影去解决如此复杂的问题并不现实,Barbie无疑开了一个好头。
它的商业外壳让这种发声传的更远、更广、更有力,它用轻松但并不轻浮的方式抛出了问题并进行了并不肤浅的探讨,以一种外柔内刚的巧妙姿态,架起了沟通的桥梁,让更多人看到、听到。这本身就代表着进步。
那就让这样的进步来得更多、更快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