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作者 | 高岩 梁春富

编辑丨武丽娟

来源 | 野马财经

私募基金经理叶飞在2021年的爆料，余波震荡到了2023年秋天。

9月15日， 被叶飞曝光参与市值管理的东方时尚(603377.SH)，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徐雄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罪，经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批准逮捕。

4天之后，另一家被叶飞爆料的公司昊志机电(300503.SZ)也公告披露，董事、董事会秘书、副总经理、财务总监肖泳林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收到证监会的《立案告知书》。

昊志机电证券部人员告诉媒体：“肖泳林目前正常履职。”

截至9月19日收盘，昊志机电报15.95元/股，跌幅逾8%。但9月20日，公司股价报收于15.78元/股，跌幅1.07%，消息影响已经消减。

叶飞掀开“伪市值管理”的盖子

2021年5月份，私募基金经理叶飞自爆式举报了昊志机电、东方时尚等12家上市公司与资金盘合谋进行“市值管理”。

当年9月，叶飞被抓捕归案；9月26日，昊志机电实际控制人汤秀清也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同年12月份，汤秀清和肖泳林被监视居住。

2022年1月，汤秀清被刑事拘留；2月，金华市公安局决定对汤秀清取保候审。肖泳林则于1月被取保候审。

资料显示，汤秀清出生于1973年12月，自公司成立以来，一直担任昊志机电副董事长、总经理、董事长等职务。肖泳林出生于1979年4月，毕业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工商管理硕士（EMBA），2011年7月起任昊志机电的副总经理、董事会秘书、财务总监。

在汤秀清和肖泳林被采取措施的时候，昊志机电董事长汤丽君代为履行董秘、财务总监职务，而公司董事、副总经理雷群代为履行副董事长、总经理职责。

今年3月份，检察机关决定不起诉汤秀清和肖泳林，肖泳林开始回归工作岗位。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汤秀清和肖泳林可能均不构成刑事犯罪，但是俩人均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后续如果查实，仍然面临行政处罚或者投资者民事索赔。

浙江裕丰律师事务所厉健律师表示，检察机关决定不起诉，通常包括两种情形，一是法定不起诉，即没有犯罪事实，或者有《刑事诉讼法》第十六条规定的情形之一的，人民检察院应当作出不起诉决定；二是酌定不起诉，即对于犯罪情节轻微，依照刑法规定不需要判处刑罚或者免除刑罚的，人民检察院可以作出不起诉决定。

另外，目前证监会尚未公布调查结论，后续这两人是否被追究行政责任还有待进一步观察。如果证监会作出处罚，主要法律依据是《证券法》、《行政处罚法》等。如果有证据证明这两人存在操纵证券市场行为，并导致投资者权益受损的，受损投资者可以依据《证券法》起诉索赔。

而东方时尚的董事长徐雄也在叶飞爆料2年多之后，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罪被批准逮捕。

厉健律师表示，如果涉嫌操纵证券市场罪名成立，根据《刑法》第182条规定，可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单位犯本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

厉健律师进一步表示，《证券法》第55条规定，操纵证券市场行为给投资者造成损失的，应当依法承担赔偿责任。在司法实践中，受损投资者可依据《刑事判决书》或《行政处罚决定书》等关键证据，依法起诉相关责任主体索赔。

公开报道显示，2022年9月29日,上海金融法院对投资者诉鲜言操纵证券交易市场责任纠纷一案作出一审判决并公开宣判,判令鲜言赔偿投资者损失共计470万余元。

昊志机电、东方时尚坐庄之谜

2021年叶飞吐槽后，当年5月17日至5月19日，东方时尚股价连续三日跌停。5月20日重挫6.68%，报收10.06元/股，四个交易日累计跌幅超30%，市值缩水至约61亿元。

很快，昊志机电、东方时尚等被爆料的公司都收到了交易所的关注函，要求说明是否存在与第三方合谋和单独操纵公司股价、坐庄等情形。

东方时尚当时火速澄清称，公司实际控制人、董、监、高均未接触叶飞及其公司；公司核查了2020年1至2021年5月的股东名册，“叶飞”及其公司均并非股东。

不过，与东方时尚、城地香江等几家公司迅速反映不同，昊志机电表示要延期回复深交所的关注函。

2021年9月24日，证监会披露称，相关人员涉嫌操纵“昊志机电”股票价格案取得重大进展。经查，2019年以来，刘某龙团伙、颜某团伙涉嫌通过连续交易、对倒等方式，分别操纵“昊志机电”等股票价格，涉案金额巨大。

2天之后的9月26日，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证监会决定对汤秀清立案。同时，汤秀清的900万股昊志机电股份被金华市公安局司法冻结。

股价一年半翻倍，汤氏姐弟持续套现

股权关系显示，截至事发的2021年9月末，昊志机电第一大、第二大、第三大股东分别是汤秀清、汤丽君，以及广西昊聚企业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广西昊聚”），持股比例分别为28.34%、9.19%、3.62%。此外，昊志机电前十大股东中，还有一位汤姓人物，系汤秀松，位列第7大股东，持股比例为2.18%。

昊志机电以往公告披露，汤丽君、汤秀清和汤秀松系姐弟关系，汤丽君系汤秀松和汤秀清的胞姐，汤秀松系汤秀清的胞兄。汤秀清还实际控制第三大股东广西昊聚，由此汤氏三姐弟合计控制昊志机电43.33%股权。

截至9月20日收盘，昊志机电股价报15.78元/股，总市值为48亿元，公司最新股东户数3.52万户。

根据此前证监会的通报，2019年以来相关团伙涉嫌通过连续交易、对倒等方式，操纵昊志机电的股票价格，涉案金额巨大，但未披露具体时点。

回溯来看，昊志机电股价从2019年年中8元/股位置启动，到2020年11月一年半时间拉升到21元/股附近，累计涨幅超过150%。在此期间，汤秀清及其一致行动人广西昊聚、关联人汤丽君则从2020年2月开始持续减持，套现数亿元。

2020年2月5日，昊志机电公告披露，分别收到汤秀清、持股5％以上股东广西昊聚，以及汤丽君出具的《减持计划告知函》。其中，汤秀清拟减持不超过851.96万股，即不超过公司总股本的3％；广西昊聚拟减持不超过530.71万股，即不超总股本的1.87％；汤丽君拟减持不超过678.91万股，即不超总股本的2.39％。

其中，汤秀清、汤丽君拟均以融资还款及个人资金安排进行减持；广西昊聚则是公司经营需要减持。

于是，2020年2月12日至2020年2月17日，通过大宗交易方式，汤秀清减持了321万股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比例为1.13％。彼时公司股价在11元/股左右，汤秀清套现约3531万元。

2020年8月26日，公司又发布减持预披露公告，广西昊聚拟减持公司股份约428万股，汤丽君拟减持不超过200万股。此外，公司高管肖泳林、雷群等均有减持计划。这时候，昊志机电的股价已经来到了17元/股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昊志机电股价曾在2020年12月8日午后突然闪崩，当日以20%跌停，次日再度暴跌逾13%，股价从18.4元/股高点一直跌到2021年1月13日的9.23元/股，几乎腰斩。

昊志机电彼时就股价突然暴跌一事公告称，公司经营情况正常，不存在应披露而未披露信息。由此，昊志机电也一度被投资者质疑为“杀猪盘”。

股价离奇暴跌，汤秀清控制的广西昊聚减持脚步也不停，其在2020年12月29日至2021年1月6日期间累计减持了257.05万股昊志机电。此外，青岛昌戎投资、上海通怡投资、上海迎水投资等多家私募机构也从昊志机电大举撤退。

股东们大举撤退后的2021年4月22日，昊志机电发布定增结果公告，募资2.21亿元，发行价为10.03元/股。发行对象为安吉和泽管理咨询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广东展富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展富长和一号私募证券投资基金、安吉镁华经济咨询合伙企业（有限合伙）。

2020年12月的股价闪崩，客观上降低了昊志机电此次定增价格。

2021年5月，叶飞曾在微博公开喊话昊志机电并质问：“你的股东名册忘了吗？认识北京老方吗？去年十二月怎么跌那么惨，安排谁接的盘我不知道吗？”

截至2021年9月底，汤秀清的持股比例从2019年底的32.52％降至28.34％，广西昊聚持股比例从7.48％降至3.62％，汤丽君持股比例从9.56％降至9.19％，汤秀松持股比例从2.35%降至1.98%，合计减持8.78个百分点，套现金额近3亿元。

如今，证监会针对昊志机电实控人汤秀清和财务总监肖泳林的调查结果尚未出炉，最终结局还未可知。

而此前公告拒不承认存在市值管理的东方时尚，因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徐雄涉嫌操纵证券市场，被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批准逮捕，看起来也不能“死鸭子嘴硬了”。

局中人“自爆”，伪市值管理引发关注

叶飞所谓的“市值管理”，即通过外部资金操纵股价以达到特定目的的行为。具体来看，就是上市公司与二级市场相互勾结利用资金优势和信息优势操纵股价，并形成一条龙产业，从信息披露-分配方案-卖方分析师研报-资金操盘都有专人负责，严重损害投资者利益。

资深基金人士当时接受媒体采访时分析，参与市值管理的股票多数是50亿以下的小市值公司，而这些小市值公司由于流通市值太小，股价容易被操控。这些股票坐庄，参与者主要是上市公司大股东、盘方即庄家、中间人、接盘方等，多数由私募基金充当庄家。

在这个隐秘的生意链条中，上市公司则可扮演“重要角色”，一是向庄家透露内幕消息，让外部资金低价入场，二是上市公司也更好配合分析师出具研报，配合发布利好消息，拉升股价方便庄家高位出货。在上市公司参与的情况下，公司实控人、重要股东大多难逃干系。

叶飞爆料后，资本市场上又出现了配资方杨震与资金中介许亚飞互怼一事，进入2022年，一则关于中泰证券前首席策略分析师陈龙被抓的消息震惊业内，网传消息称，陈龙通过一个20多人的小团体，联手游资进行股票炒作，目前已悉数被抓。

随着一件件引起市场高度关注的股票操纵事件被曝光，“坐庄产业链”逐渐公开化，借用市值管理进行股价操纵也随之受到严管。

证监会主席易会满曾表示：对于“伪市值管理”，“证监会始终保持‘零容忍’态势，对利益链条上的相关方，无论涉及到谁，一经查实，将从严从快从重处理并及时向市场公开。”

2021年7月6日，中办、国办联合发布《关于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意见》，明确要求坚持分类监管、精准打击，依法从严从快查处欺诈发行、虚假陈述、操纵市场、内幕交易、利用未公开信息交易以及编造、传播虚假信息等重大违法案件，加大对发行人控股股东及实控人、违法中介机构及其从业人员等的追责力度。

《华夏时报》报道称，中国民间“吹哨”资本市场违法违规的力量正在快速崛起，对此，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表示，这其中可能藏着人类的共同弱点：一个人有是非观念，但有的时候可能更希望身边的人对自己忠诚，法律正义与江湖义气有的时候是一致的，有的时候是矛盾的，选择“大义”还是“小义”，不同人的答案可能不同。

局中人叶飞虽然已经被捕入狱2年了，但是他“吹哨”引发的“蝴蝶效应”还在继续，对于整个市场的公开、透明、信息对称还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随着监管政策趋严，以及投资者投资理念越来越成熟，投资者越来越看重一家上市公司的中长期投资价值。因此，上市公司与其专注股价波动，不如在做好基本面的同时，加强与投资者的沟通，吸引投资者稀缺的注意力，让投资者充分了解自己的商业模式、发展前景。

对于各种形式的操纵市场，你有何看法？欢迎评论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