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陈奇锐
界面新闻编辑 | 楼婍沁

10月26日至28日，由香港溢达集团发起的“十如对话”在广西桂林举行。

溢达集团是中国一家从种棉到衬衫制造垂直一体化的棉纺织企业，也是全球最大棉纺织制衣跨国企业之一。其合作对象包括耐克、Abercrombie&Fitch和Ralph Lauren等体育、快时尚和高端品牌。

第一届十如对话在2014年举行，以提供可持续议题综合交流平台为主旨。当然，对于一家跨国企业而言，举办论坛也离不开营销层面考量。从吸引客户的角度来看，这是展示价值观和技术的平台；从消费者层面，这能推动意识传播，目标是形成认同。

探讨可持续议题不新鲜，形成共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今各类可持续议题的焦点不同，但它们面对的困境却有相似之处。

一方面则是在这个商业时代里，任何与可持续相关的讨论都无法绕过消费，生产出来的可持续产品必须要被购买。另一方面是如何普及、传播并讲述自洽的叙事，因为生产并让消费者购买，本身就容易被诟病不环保。

在这其中，被争论最多的问题便是——可持续时尚是否是精英主义。论点在于，深入了解可持续议题通常需要更高的教育水平辅助，而可持续时尚产品也通常更贵，以此指责购买低价快时尚服饰的消费者着实有失偏颇。

来自咨询公司安永的数据显示，在2022年，认为可持续产品与低质量关联的受访者占比从67%下降至58%，但同时也有67%的受访者表示，可持续发展商品和产品的高价格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们的购买行为。

“我不认为在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下，必须要有的成本上升。”溢达集团副董事长杨敏贤向界面时尚表示，“但有的品牌希望用可持续理念来做营销，当然可以有高一点的价格，因为每个产品的价格不只是包含生产成本，还有其它很多因素。”

问题存在于品牌能否提高生产效率。

一个案例是，由溢达集团自有品牌“派”推出的衬衫，使用可持续技术前后的售价没有改变。其中涉及到名为“非水染色”的技术。生产过程不耗水，以有机溶剂来代替水作染色介质，无需添加染盐等化工染料，也不用对纱线进行前处理和染色后处理。

根据溢达集团的数据，采用非水染色技术后，生产每件成衣的平均软油用量、耗电量和耗水量分别下降40%、30%和100%。另一种“染色盐回用系统”的运用，让生产原料回收率达到60%，整体投资回报率为2到3年。

“我觉得关键在于有没有用技术提升效率。技术肯定有一定的成本，但因为效率也同时提升，对应的成本也节省了。”溢达中国控股董事长曾崧表示，“很多品牌会用价格体现可持续发展的价值，但我们不认为这一定代表了成本提高，反过来它可能是更好的收益。”

不过无法忽视的是，从非水染色再到染色盐回收，这些技术的诞生、运营和效率提升带来的成本抵扣，都建立在溢达集团庞大的研发预算和生产规模上。非水染色技术的研发时间长达10年，足够成熟后投入使用才能让污染减少、效率提升且产品价格不变。

而对于规模更小的品牌和工厂来说，采用可持续技术意味着更多的资金需求，但却没有足够大的产量来支撑整体效率提升。与此同时，它们往往也无法用太长的时间进行研发，着眼更远的时间线来抹平高投入拉动的成本上升。

以户外品牌Patagonia为例，它曾推出一项旧衣回收改造项目，最终出来的售价比常规系列产品要贵得多。其中原因是，相较于新衣直接在流水线上用模板生产，旧衣回收升级耗时长且劳动强度大，整理出来的废料还有额外处理。

Patagonia规模不算太大，但算得上可持续领域的领头品牌。对于许多第三方工厂来说，它们面临的问题也在推升可持续产品的售价。

此前时尚商业媒体Business of Fashion撰写的一篇文章就指出，在东南亚地区，大量为国际快时尚品牌代工的中小型工厂被要求采用可持续技术，但甚少有品牌愿意出资推动转型，最终所有成本只能通过涨价转移到消费者身上。

但至少，溢达集团提出了是一个在特定条件下被验证可行的方案。目前，作为代工业务的开展方，溢达集团在将这些技术和方法输出给合作品牌。

有些品牌虽然同样有着庞大预算和生产规模，愿意采纳的程度却各有不同。新技术对服装生产质量的影响，是否会在拉升成本的同时难以在商业上得到足够回报，以及品牌自身的价值取向，是导致犹疑产生的原因。

“我们没办法让客户一定这么做。”杨敏贤说道，“我们只能把经验分享给客户，给他们看这些做法是可行的。”而值得提到的是，溢达集团的许多可持续技术在自有品牌上运用得更广泛。

这种做法能够直接将可持续理念传达给消费者，合作对象则能直观看到使用技术后的商业转化效果如何。“过往我们只在自己的产业链里去应用和消化，现在发现可以跟行业和不同的生产机构去做分享。”曾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