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视率吊打《繁花》,这才是国产真神剧

更新时间:2024-01-06 07:14:25作者:无忧百科

收视率吊打《繁花》,这才是国产真神剧

近期最火的国剧,莫过于《繁花》。

王家卫「下凡」拍电视剧,腔势很浓。

一道简简单单的排骨年糕,也成为了上海滩意难平。



很多人喜欢,直夸拍出了「老上海味道」。

也有人不喜欢,觉得太过花里胡哨,徒有其表。

还有相当一部分原著党,表示甚是遗憾。

毕竟,原著中许多的重要情节,都没有拍出来。

特殊时期剧情的删减,也让宝总的人物厚度大打折扣。


种种讨论,鱼叔不由得想起一部30年前的老剧。

片中故事的年代,正巧与《繁花》一样

不论是尺度还是味道,都是我心中,最牛X的沪剧——

《孽债》



当年《孽债》的火爆,是现象级的。

在沪语地区创下了42.62%的平均收视率纪录,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但首播之后,《孽债》沪语版遭到雪藏,直到2005年才借十周年重播。

其中缘由,或有「推普」大环境下对各地方言剧的限制。

又或许,是其中敏感的时代背景。


时隔30年再看,仍会惊讶于其「敢拍」

本剧改编自作家叶辛的同名小说,讲述了波及上千万人的一笔孽债。

50年代,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席卷全国。

城市中的年轻人下乡插队,在那里挥洒青春,扎根生活。

到了70年代末,随着形势的变动,又掀起了「知青大返城」。

但由于政策规定,他们在农村的伴侣和孩子,无法一同回城


十几年后,当年被滞留的孩子们长大了。

出于对身世的好奇,他们结伴前往大城市寻亲。

本剧的剧情,便由此展开。

五个半大的孩子,攀上从西双版纳到上海的火车。

一路上神采奕奕,期待着见到自己的「阿爸」「阿妈」。


从天而降的亲骨肉,却让父母们措手不及

他们大多隐瞒了插队的过往,也组建了新的家庭。

如何安顿孩子,又如何处理新家庭的矛盾,变得尤为棘手。

「就像朝各自家的窗户里扔进一颗炸弹」


半大孩子愣生生闯入重组家庭,引发一系列动荡。

每一条支线剧情,同样不乏禁忌的情节。

比如,姐弟乱伦

天华与玉敏的情感线,相信是不少人的情欲启蒙。

异父异母的姐弟俩,逐渐擦出了火花。



再比如,未成年犯罪

孩子们带着云南边境的野生感,一头扎进了上海这座现代化城市。

为了搞钱,他们生出了不少鬼点子。

或是带来了家乡特制的香烟,掺入大麻、罂粟来吸食、贩卖

或是仗着拳脚出众,带女孩玩起了「仙人跳」

诸如此类,单拎出任意一项,都不可能在今日的国产剧中看到。


台词上,也往往直戳系统要害

外地孩子生了病,住院开销甚大,医保却不予报销。

角色对户籍、医保制度的质疑,也道出了普罗大众最关心的话题。


还有血亲与婚姻的怀疑

从一段错误的过往,审视现当下的种种现象。

通过几个知青的内心斗争,冲击着婚姻制度的框架。


这些生猛的设计,最终又落回几个寻亲的孩子身上。

身世浮沉雨打萍,就像片尾曲里唱的那样:

「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

「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



所有的「敢拍」,都建立在「会拍」的基础上。

否则便会滑入刻奇,乃至消费苦难。

导演黄蜀芹,是中国第四代导演领军人物。

无论是的电影《人·鬼·情》,还是电视剧《围城》等作品中,她都贯彻「拍好每一个人」的理念


《孽债》中,五个孩子对应着五对父母。

如此多的人物,要在短短20集中刻画到位,难度可想而知。

黄蜀芹却游刃有余,有时只需几句台词,就能精准定位人物

五个孩子里,永辉是最失落的一个。

别的小伙伴都住进了父母家中,他却被安排进了招待所。

父亲当上了有钱有权的经理,一句质问令永辉瞬间委屈得两眼含泪:

「你有什么证据」


当年,父母为了回上海,将永辉卖给了一对农民夫妇。

说好了假离婚,可父亲一回到上海却当起了「陈世美」。

借丈人家的关系,在外贸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如今正值晋升的当口,他绝不想因为永辉搞黄了事业。


导演没有花费过多的笔墨。

又用一句台词,精准点中了夫妻俩的特性。

「时间就是钞票」


最纠结的一个,是思凡

爸爸和后妈都是普通职工,待人宽厚善良。

但问题是,家中房子实在太小


豆腐干大的亭子间,生生塞进一个半大小伙。

一家人的生活承担着巨大的不便,就连夜里用痰盂都很不方便。

后妈的耐心与包容,也在一天天被消耗。


最让人心疼的,则是美霞

她是所有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惹人怜爱的。

妈妈离世后,她在云南孤苦伶仃。

不远千里带来的药材,寄托着母女俩对爸爸的思念。

「当归就是应当归来」


她的爸爸沈若尘,是观众们心目中的好爸爸。

他对美霞的爱与愧疚,是肉眼可见的。

多年来,他始终放不下云南的妻女。

因此,他格外珍惜这次父女团聚的机会,将其视为一个还债的机会


但,纵然有了决心,现实仍有重重阻碍。

妻子这一关,很难做思想工作。

当年沈若尘欺瞒了自己的过去,令他失去了商讨的底气。

强求妻子的接纳,又是另一种不公平。


即使妻子硬着头皮答应。

小儿子这一关,又一时难以适应。

娇宠惯了的独生子,对美霞龇牙咧嘴。

动辄大骂「乡巴佬」,还摔碗筷、拿球砸她。


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风言风语,同样难以忍受。

几个孩子的境况各有不同,却都到了呆不下去的地步。

一个大雨夜,他们计划逃离上海。


《孽债》刚播出时,也曾受到不少的批评。

观点主要集中在两个字,卖惨

但,细细看来,不止有悲惨。

通过回忆闪回,还原每个人身上这段孽债的来龙去脉。

在思凡的爸爸身上,看到了理想与现实的落差

当年他下定决心回到上海,立志要做一番事业。


可是,十余年过后,他只是做着电影放映员。

单位不给分房,连安顿亲生儿子的地方都没有。


在天华的阿妈身上,可以看到不同环境下相同的女性困境

云南的前夫好逸恶劳,还出轨成性。

她不堪屈辱,才忍痛将儿子留下,独自逃回了上海。

「你要离婚,休想」


可回到上海,又落入了同样的局面。

儿子的突然到访,也成了丈夫要挟的条件。

她被迫忍受丈夫的吃喝嫖赌。


在沈若尘身上,还留着一点文人骨气

当整个时代都疯了,他仍然想要追问。

他想要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幸福,却造下了悔恨一辈子的孽。

「人人都能回来,为什么我不能回来?」


剧情的结尾,几家欢喜几家愁。

孩子们大多要回到故乡。

从上海开往西双版纳的列车起步,像极了当年父母启程那般。

五个孩子,只是偌大时代的小小缩影

「这样的故事并没有完,这样的故事也许还有很多很多」



剧中,沈若尘曾说过一句振聋发聩的话。

他几乎咆哮着,点明了全剧的主旨。

这个孽,不是一个人作的


一句话,说起来很容易。

我们可以轻易地归因于那个是非颠倒的年代、那段不可细说的往事。

但,黄蜀芹导演却选择具体、直观地面对。

在塑造鲜活人物之外,她利用大量闲笔勾勒了上海这座城市

美霞曾与爸爸有过一段对话。

之所以来上海,不仅是寻亲投靠,也是想解答一个困扰母女俩多年的疑问:

这座城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人抛弃血亲骨肉


与《繁花》一样,《孽债》将故事设置在90年代初期的上海

但,后者没有滥用特写,也没有利用前景来打造所谓的上海腔调。

毫不避讳的全景镜头,不时扫过光秃秃的外滩,与即将竣工的东方明珠塔。

这些大场面,收录了彼时上海的社会风貌,使《孽债》成为了一部重要的城市影像资料


弄堂中,居民住房被分成了亭子间、棚户区

陡峭且狭窄的楼梯,承载着小市民们每日的奔波。


靠近郊区的地方,新建了高级公寓、花园洋房

做产业的家庭,过上了更惬意的小资生活。


早茶馆子里,鱼龙混杂。

左边一桌子,衣着休闲且有说有笑。

不用说,想必是公款吃喝的公务员


右边一桌子,坐着西装笔挺的老克勒。

手边一前一后摆着香烟打火机,左顾右盼着。

是个烟贩子,准没跑了。

摆法一变,又成了赌钱的暗号。


五个孩子的家长,也分别代表着当时不同的社会阶层

报社编辑、外贸经理、普通职工,还有混江湖的暴发户。

财富、地位、资源的不同,让他们应对问题的方式迥然不同。

同样也寓意着:他们的遭遇,是覆盖了整个社会的


那是一个狂飙突进的年代。

炒股票、接私活,猪站在风口都能飞起来。

「在上海滩上有钞票就是爷」


每个人都在向「钱」看,不失为另一种「大跃进」。

在这样的氛围中,人与人之间谈何相互理解。

工厂内,职工们对那帮知青无比唾弃。

「他们这种人真是前世作孽,还结什么婚呢」


可同时呢,产业升级也造成了大面积的下岗潮。

外贸做得越漂亮,领导面子上越风光。

转型不及时的工厂,说淘汰就淘汰了。

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小老百姓。

当时代的尘埃落在自己头上,才会发出抗议与呼救


再回过头来追问,这笔孽债该怎么算?

恐怕仍然找不到答案。

但,即便是无解,也不能否定追问的意义。

《孽债》所做的,是从人的视角看见城市,再从茫茫城市中找到人。

城市是冰冷的,有人才有了温度

「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全文完。

助理编辑:三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