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消费调查系列报道三

作者|郑皓元、闫嘉宁|实习生

主编|陈俊宏

几年前，高端消费市场一直被看作是经济腾飞的象征。奢侈品、豪车名表、高端餐饮、高端教育培训等一直是炫耀财富的标志。然而，近两年随着经济形势的变化和社会结构的调整，人们开始审慎对待消费。全球经济不景气、企业倒闭潮、失业率上升等因素使很多人面临经济压力，他们不得不调整消费观念。人们更加注重实用性和性价比，对于奢侈品和高端服务的需求减少。

目前高端消费市场正在经历一次巨大的调整，消费降级逐渐成为主流趋势。

“2021年的劳力士游艇二手价最高炒到29万，现在售价19万，跌了近10万，劳力士这几年跌的真狠。” 、“绿水鬼现在10到11万左右，22年2月最高时曾炒到20万”。一位资深高端腕表玩家向网易财经透露。

据腕表市场监测平台WatchCharts数据显示，高端腕表在二级市场售价已连续七个季度下降。

二级市场价格一路走低，一级市场则不断涨价。据悉，2024年元旦，劳力士在国内的价格平均涨幅约7%。其中，全金余文乐126508-0006，新价33.11万，原价30.88万，涨幅7.2%；黑冰糖228238-0004，新价35.96万，原价33.66万，涨幅6.8%，这已经是劳力士连续多年涨价。无独有偶，“表王”百达翡丽近期也上调了价格，涨幅达7%，距上次价格上调12%仅过去4个月。

二手腕表行情大幅跳水

据腕表市场监测平台WatchCharts数据显示，截至2月24日，近一年全球二手奢侈腕表的价格指数整体下跌12.7%。其中，百达翡丽、劳力士、爱彼腕表的价格指数分别下跌13.9%、7.6%、16.1%，二级市场呈现“跌跌不休”的态势。

唐宇表示，“公价在30万元左右的绿金迪在22年3月曾被炒至100万，现在回落到了五十多万元。想入手二手名表的还可以等等，到今年四月底之前应该都不会涨。”

其还表示，现在收一款手表进来轴转出去的时间大幅拉长。“现在好出的款回收进来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卖出去，22年行情最好的时候有前脚进后脚就出的，现在就是没啥利润，有时候还得亏，现在就是在赌，肯定还得跌，跌到什么时候不好说，就是跌的狠。”

“2021年的劳力士游艇最高的时候二手价炒到29万，现在售价19万，跌了近10万，劳力士这几年跌的真狠。”“绿水鬼现在二手价10万、11万左右，22年2月最高时被炒到20万。”一位资深高端腕表玩家牛浩（化名）向网易财经透露。

据了解，整体行情下滑中，劳力士的保值率仍然坚挺。牛浩表示，” 百达翡丽、理查德米尔是市场上的保值品牌，再有是劳力士，其他掉价更猛。我十年前15万4购入的卡地亚，现在估计五万左右，卡地亚回收最多也就3折。

但即使坚挺如劳力士，价格也不甚稳定。“以前相对都好卖，现在不好卖的押半年、一年，这块劳力士10万收的，现在卖8万多，亏15000元，日志粉色女表之前定给客户亏了1万8，卖劳力士一款就挣个千八百的，差不多卖十块劳力士才能把这笔亏的挣回来，你看这款冰蓝迪半年就跌了四五万。”

据腕表屋报道，爱彼的钢款皇家橡树腕表的售价一度高达公价的4倍，但现在平均仅上涨14.4%。

过去几年炒高的泡沫在经济环境变化下一路俯冲。一位从业五年的二奢门店合伙人向网易财经表示，“去年年底选择了闭店，店员也回家了，今年就仅做线上老客户了。” 其指出，“经历了2022年大幅下滑，线下基本停了一年，过去手表有八个点的利润，近两年只剩下赔钱了。现在客户消费更理性，而手表保养维修周期又长，这门生意愈发难做。”

另一家二奢门店也透露，“因为现在线下门店销售实现有限，基本都是靠线上直播，现货都汇总在总部，门店都不放了。”

一手市场仍是“一表难求”

根据瑞士钟表业联合会（FH）公布的资料，瑞士手表2021-2023年对华出口额分别为29.669亿瑞郎、25.686亿瑞郎、27.625亿瑞郎，2023年相比2022年虽有所回升，但相对于2021年仍下滑6.9%。

一手市场销量下滑的同时价格也在一路上升，以此抵消成本和需求减少造成的压力。逐渐理性的中产似乎逐渐被名表品牌边缘化。2024年元旦，劳力士全线涨价，在国内的价格平均涨幅约7%。其中，全金余文乐126508-0006，新价33.11万，原价30.88万，涨幅7.2%；黑冰糖228238-0004，新价35.96万，原价33.66万，涨幅6.8%，这已经是劳力士连续多年涨价了。无独有偶，“表王”百达翡丽近期也上调了价格，涨幅达7%，而上次调价涨幅高达12%仅仅是4个月前。

要客研究院院长周婷表示，高端腕表创造涨价姿态更多是为了促进销售，一是给客户保值假象；二是提高品牌形象。越高端的腕表涨价越是为了销售和利润，目的是快速变现。而越低端腕表越为了品牌形象，为了吸引高端消费者。

由于热门款的供求不匹配以及停产影响，导致新表难以公价买到，甚至搭售和溢价也排不到，是品牌求之不得的利润来源。有业内人士表示，百达翡丽每年只生产约7万只手表，有多款型号已停产。

一位从业十年的劳力士经销商王璐璐（化名）向网易财经透露，“劳力士每年都是年初涨价，疫情前涨幅大约在3%-5%，疫情后基本每年都涨5%，今年是8%，迪通拿126500LN，现在是126400元，原来是115500元。迪通拿126518LN.现在是256300元，以前是238400元（腕表屋显示以前是256300）。”

除涨价外，一手豪表的排货周期也在拉长。“例如日志，疫情前一两个月（排到货）是没问题的，特别爆款的半年差不多了，没有那么费劲，现在都得是一年起了。如果是绿色、粉色、蓝色、贝壳盘这四个需求量比较大的颜色，现在至少得排两年，其它款差不多也得一年，VIP也得等，但相对来说会快一些。”王璐璐表示。

其指出，“每家门店聚焦和销售的货不一样，库存也不同，像聚焦日志的销售额属于比较平稳的，较疫情前甚至还涨了。聚焦运动款比如迪通拿，肯定会更明显一些，业绩上升更大。另外表价上涨，除了炒表、投机，和国外限购及成本上涨也有关系，之前国外豪表价格和国内是有差距的，在外购入可能还会退税，现在都统一了，公价上没有特别大差距了，为保护本国公民利益开始限购，需求量在增大，现下很多人买表也是认为能作为避险投资，我国流量比较大，无论哪个城市都是中国人买的多。”

时尚行业分析师唐小唐向网易财经表示，“热门款劳力士一直供不应求，想买一块劳力士，公价几乎不可能，所以就有了二手市场，伴随着需求越来越大，价格就越来越高，甚至跟茅台一样有了金融属性。一旦大量的资金加入炒作，价格上涨很快就脱离了消费需求，简单讲就是虚高、泡沫。”

二手豪表市场将继续下滑

据了解，豪表在中国市场的兴起远远晚于其他奢侈品，2015年前几乎没什么人玩儿表、炒表，因为价格贵门槛高，目标人群稀少。随后豪表品牌开始效仿其他奢侈品牌为品牌赋予了“金融色彩”，直至2017年底才进入公众视野，此后表商开始大肆收集市面上百达翡丽和TIFFANY联名推出的一款限量版鹦鹉螺表，一手价18w，二手炒至28w，专柜一表难求，于是江湖开始流传一句话，“穷玩车，富玩表，屌丝玩电脑。”

有业内人士表示，“由于二手腕表相对于新表具有性价比，除了部分品牌比较火的系列二手市场价格远高于公价，当时整体二手腕表市场价格上升趋势还是比较稳的。“

直至2020年，世界经济来到转折点，瑞士众多表厂的产量大幅下滑。据瑞士钟表工业联合会公布的数据显示，2020年瑞士手表的整体出口额为170亿瑞士法郎，同比下滑21.8%。供不应求下二手市场价格攀升。

关联到国际政策方面看。2020年美联储开放无限QE政策，甚至紧急操作降息至零，全球各国开始大“放水”，欧美政府一度鼓励奢侈品流通刺激消费，把所有泡沫资产都捧上了天，2021年最火的腕表鹦鹉螺在纽约拍卖会拍出了4000多万元，吸引了很多游资。

据WWD国际时尚特讯报道，2021年贝恩咨询合伙人Federica Levato在采访中表示，“积极的股市表现和万亿美元基建计划提升了美国消费者的信心，让美国奢侈品消费市场出现了强力反弹。”

面对自有财富遭遇缩水，大众愈发注重“投资避险”，高端腕一度成为“价值投资”的选项。超发的货币不断涌入，越来越多资金入场竞相炒作。随后豪表行情大涨，似乎成为了人们眼中”稳赚不赔“的生意。此前有媒体报道称，2022年初，以劳力士“绿水鬼”、“迪通拿”等为代表的部分品牌手表在二手市场甚至出现一天一个价的现象。

2022年一季度达到顶峰后，一切戛然而止，消费回归理性让逐渐去泡沫化下的二手腕表行情一落千丈。从豪表对标用户圈层看，年轻人是主力军，但是当一个商品的“金融属性”开始消融，入场的人也就随之减少。

唐小唐分析师指出，有了泡沫后，如果供需关系出现逆转，自然就要花更长的时间和更大的幅度来调整。尤其二手市场都是财务状况相对不稳定的年轻人居多，在当下经济状况下，下跌是必然。

“房产。股市让中产都掉了一层皮，豪表降价跟大环境相关，以前可能不在乎，现在想从有钱人手里掏出钱就很难了。手表只是多余的钱，买的是生活，也不是必需品。”上述资深高端腕表玩家向网易财经表示。

过去二手腕表的主要消费群体有很大一部分是中产，但随着房市、股市中的资产开始缩水，部分中层面临收入下滑，名表不再是中产们的社交首选物，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出手豪表换回现金流。

高端腕表的二级市场似乎至今并未到触底反弹的时刻。牛浩向网易财经表示，未来二手高端腕表价格还可能还会降，一个是中产消费能力在下降，全球局势不稳下最有价值的是黄金，而非奢侈品。

有调研显示，我国二手奢侈品市场规模仅占整个奢侈品市场规模的5%，而欧美发达国家这一数据是20%-30%，我国二奢行业未来还有长远发展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