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宋婉心

编辑|潘心怡

封面来源|视觉中国

3月21日“美国贴吧”Reddit上市后，十个交易日内经历了股价过山车。

上市首日，Reddit最终收涨48.4%，股价达到50.44 美元，公司市值超 80 亿美元，后几日最高股价更是站上65美元，但短暂狂欢后，Reddit股价一路跌至44美元，最新市值70亿美元。

早在2021年年底，Reddit就曾计划冲击IPO。当时Reddit的目标估值是超过150亿美元，这意味着如今较此前估值已缩水一半。

尽管如此，如果和中国社区类产品相比较，Reddit估值仍旧更胜一筹，比B站高30亿美元，是新浪微博的近四倍，知乎市值更只是其零头。

Reddit作为创立了19年的社区产品，它带有浓重的BBS属性，产品模式类似于国内的天涯和贴吧，都是“时代的眼泪”。但不同于后两者，Reddit至今仍保持着高度活跃，且拥有不错的口碑。

目前 Reddit 是美国第五大网站，流量仅次于 Google、YouTube、Facebook 以及Amazon。招股书里显示，Reddit 有 3.3 亿月活跃用户，7310 万日活跃用户，10 万个活跃子社区。

古早的模式却承载着巨大的流量，Reddit看起来是现代互联网社交产品中最为独特的存在之一。《金融时报》分析师Robert Armstrong都表示“对Reddit进行估值十分困难”。

几项数据可以佐证。经营层面上，64%的Reddit用户在18岁-29岁，是典型的年轻化平台，也就是说，这款传统的BBS产品19年间持续保持对年轻人的吸引，而同龄的Facebook已经遭到Z世代抛弃。

但其变现能力却与影响力极不匹配，Reddit 19年从未盈利，目前营收规模和知乎同一水平。

Meme股再起

招股书显示， Reddit 在 2022 年、 2023 年营收分别为 6.67 亿美元、 8.04 亿美元；运营亏损分别为 1.72 亿美元、 1.4 亿美元；净亏损分别为 1.59 亿美元、 9082 万美元。

对比Reddit和Facebook的数据可以发现，Reddit在2022和2023年的营收水平，仅相当于Facebook 2009年的收入规模。也就是说，Facebook用5年实现的规模，Reddit用了19年。

此外，Facebook 在 2009 年现金利润已经为正，但Reddit平均每日活用户收入为11美元，而Facebook 2009年该数据为4.2美元。

用户规模及质量是Reddit少有的健康指标。其用户规模多年来保持稳定增长，按照海外第三方机构的数据，2020年Reddit的日活已为5200万，2023年达到7000万，到2024年递交的招股书中，已经达到7300万，为B站两年前水平。

高质量用户及生产的高质量内容，是Reddit有别于当下短平快社交产品的最大壁垒，使得其虽然模式古早，但从不缺少对新用户的吸引力。

甚至有出海人士表示，做出海业务，要尽早去泡Reddit，多发帖，多评论，很多案例在上面成功实现了冷启动。

在日活不断增长的背景下，Reddit整体营收规模虽然不大，但好在保持了稳步增长，2020年以来，营收年复合增长率达到36.9%。

不过从营收结构来看，Reddit高度依赖广告，其非广告收入1542万美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剩下7.9亿美元均为广告收入。

除此之外，其毛利润率没有显著改善。2020年来该数据分别为-27.35%，-30.84，-30.65%，-20.23%。

Robert Armstrong指出，对于Reddit估值唯一重要的问题，是Reddit能否成为Facebook模式的下一个全球现象级社交平台。

不管基本面如何，刚登陆二级市场的Reddit完成了一场脱离基本面的大幅上涨，让华尔街重新回到几年前的游戏驿站（GameStop）“震撼”，Meme股热潮再起。

上市首日，Reddit大涨38.2%，尽管隔夜下跌11%至58美元，但股价仍较发行价24美元大涨70%。

“Meme股”也被称为散户概念股，这种股票通常违反金融界主流规律，涨势脱离股票基本面，但出于投机目的，散户投资者做多并在社交媒体上吹捧，使其流行于社交网络，吸引更多散户买入。

2021年时，大量散户投资者聚集在Reddit的“WallStreetBets”社群论坛，合力购买游戏驿站等被高度做空的股票，导致这些股票股价飙升。在这次“Meme股”狂欢中，Reddit收获的拥趸达到高潮。

在招股书中，Reddit将WallStreetBets在散户投资者中的受欢迎程度列为其股价面临的风险，并称由于与公司“基本业务或宏观经济或行业基本面”无关的原因，股价可能会出现“剧烈波动”。

实际上，这就是承认该公司可能会成为一只“Meme股”。

大模型“钱”途

在并不亮眼的业绩数据基础上， Reddit 的 IPO 狂热能够持续多久，是市场最为关注的问题。

从 Reddit 收获的第一批分析师评级来看，评价毁誉参半，让这家估值下滑的社交媒体公司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

Baird分析师Colin Sebastian设定了 50 美元的目标价，给予中性（持有）评级。

而投行伯恩斯坦给出的评级为“跑输大盘”，目标价为 40 美元。“如果 Pinterest 和Snapchat 继续发挥其潜力，提高商业化能力，应用更好的广告工具……Reddit还有什么希望？毕竟同赛道中，Reddit变现最差，同时还面临内容安全问题。”伯恩斯坦分析师在一份报告中表示。

福布斯报道指出，Reddit目前已被严重高估。“Reddit的企业价值是2025年预计收益的 79.5倍，是 Baird 确定的12家可比上市公司相对估值的两倍多，比 13 家同行的平均倍数高出约 6.5 倍。”

在IPO前一个月，Reddit的一项决策帮其打开了在二级市场上很大一部分想象空间。

据路透社报道，Reddit与一家未透露名称的“大型AI公司”达成一项数据授权协议，允许后者访问其用户生成的内容，并且对方可基于Reddit海量用户生成的内容开发训练自己的AI大模型，且每年续签。

此前2021年12月，Reddit曾首次申请上市，但随着2022年市场环境的变化，美股IPO迅速冻结，Reddit首次上市也就没了下文。

而在2023年大模型迅速带动AI相关产业火热后，Reddit再战二级市场，因此不少市场声音认为这次能上市成功的重要原因，是Reddit搭上了大模型的快车。

路透社报道中，Reddit卖用户内容可以每年获利6000万美元，不过Reddit拒绝回应此事。如果按照2023年的营收计算，Reddit大概每年8%的收入将来自大模型公司付款。

有知情人士表示，这一行为曾引起用户抗议。去年Reddit不再开放自己的内容数据后，由于无法分辨哪些是正常流量，哪些是AI流量，便统一用API做隔断，导致像Apollo一样的不少第三方客户端因为无法承担高成本而宣布关闭。

于是Reddit版主们纷纷带头起义，把版面从公开状态设为私有，使得新用户无法进入，试图给Reddit施压。高峰时，接近80%的Reddit版面都变成了私密版面。

用户体验和商业化的矛盾，是所有社区产品面临的课题，但Reddit别无他选。

一方面，Reddit高度单一的营收结构急需新营收点，而且不同于广告和付费订阅，向AI公司卖数据可谓是“旱涝保收”；另一方面，IPO压力也让Reddit必须拿出更好的财务表现。

至于这项商业化手段将与用户产生多少摩擦，如何寻找其中平衡点，Reddit显然还是摸索中的初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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